静的溪流

我给了他们 五颜六色的拼图块 却只能拼出 黑白的我

如果一千一万遍 初生的十几年，我只活了 一瞬间

抛锚， 水面上漂浮着 薄薄的彩虹 (泄漏!泄漏!蓝色警告!) 从中我扔下鱼饵 钓起了无家可归的太阳

分针与秒针间 两颗水滴滚落下来 它们流过田地 穿越温热的山风 淡淡的，明亮

日子陈旧地 开出紫色的小花 银色的幽灵停在野百合上 转眼，就到了夏天

橘红与鹅黄的荒凉上 金铃子在放声歌唱 “走吧，走吧，都走吧!” 不要再回头，不要再离开 大雁们掠过灰灰的天 留下秋叶扫过的池塘 还有一丛尚未开花的，雪白的芦苇 微微的，沉静

如今，闹钟与梦一同生锈 只有蓝色的月亮 还刻在寒冷的夜幕上

那天晚上 我变成了 一条⻥ 眼睛在身体两侧 十分沉重 这是一种十分陌生的感受 让我 失衡 让我 惶恐 我陷入了很多 无尽的 线条中 它们搭建起深渊 围绕我 缠绕我 禁锢我 我无法逃离 我看着那出口 慢慢的 变小 在它合并的最后一刻 我听到 有人在呐喊 在洞口 呐喊我的名字 冰冷的水 稀薄的氧气 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昏暗 世界 不再是那个世界 我 也不再是我 好在我想起了摇滚乐 想起了指尖轻抚纸张的触感 想起了窗前的白鸽 想起了海水翻涌向沙滩的声响 想起了地铁站川流不息的人群 想起了妈妈早上为我煎的鸡蛋与香肠 想起了他 想起了他们 所以 那天晚上 我变回了人

黄河昨天夜里涨水了 由于一场阔别已久的暴雨 久到堤坝上的泥点已经被 风干 吹走 吹到青海湖咸咸的泪滴里

黄河昨天夜里涨水了 水把土块泡开成淤泥 淤泥就顺着雨水一路向南 试图闯进大海清凉冰冷的怀抱里

黄河昨天夜里涨水了 离开黄色的土地叫他面目模糊 模糊到 巴颜喀拉山也无法确定 是否与他有血缘的关系

黄河的记忆也模糊 但他记得悬河 记得泥泞 记得千百年被徒劳清理的淤泥

但总要清理! 就像这雨总要降下 在无法决定的日期 被决定

像人间称口的天意

黄河昨天涨水了 这水带走了厚厚的淤泥 我困倦到放弃追寻淤泥的去向 才发现心忽然变轻 又或是变清

你虔诚的双手梳理着头发 驯顺地倒伏进窗帘的阴翳 像是一个母亲默数着念珠 转动着未曾领悟过的甜蜜

用小指 绞起湿漉漉的头发 你沉思 目击一个镜中少女 她沉重的果篮中装满了石榴 她熹微的光线里种植着秘密

墨水在白纸上横冲直撞 一不小心 撞入了白纸的边缘

只得再翻一页 墨水却又一次撞到的边缘

颜料肆无忌惮地征服着画布 一不小心 越过了画布的边缘

只得再取一张 颜料却又一次越过的边缘

艺术家的心上扎了个小孔 渗出几滴泪珠，无处安放， 只能颤抖着 揉碎稿纸 撕下画布 随手扔进垃圾桶

却没有发现 它变得完整了。

眼中氤氲 秀眸低垂 忽闪着 云晕在墨绿水里——枕着，流淌着巷子 模糊了谁的影子 鱼与莲与雾与烟 茸茸青苔洒了一地 银白 鞋底溜 一身淡墨 微凉 水纹流转 搭着石板 雨淌过黑瓦白墙 弄波——墨丘利的形状 (潮湿蔓延 冷星如烟尘 暗暗的炭温 似有似无 缕缕丝丝———— 散开 不惊着月